飯桌上，莫爸爸始終很沉默，莫媽媽自己沒吃多
少，倒是一直挾菜挾肉往我和莫凜的碗裡來，莫姊姊
問題很多，而且問的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妳是阿凜的女朋友啊？」
「呃，是啊。」
「妳看起來很小耶，幾歲了啊？」
「我……已經十八歲了。」
「喔，那就是阿凜的學妹囉？ㄟ，阿凜，就算妹
妹已經成年了也不要對人家亂來喔！要是搞個未婚生
子，看人家爸爸不打斷你的狗腿。」
「未婚生子？晴天啊！要是有了小孩，千萬不可
以拿掉嘿！那可是我們家的長孫，莫媽媽給妳靠，還
負責幫妳坐月子帶小孩！」
她們兩個的話已經快讓我招架不住了，什麼結婚
生子？事情沒那麼嚴重，我也不是那麼隨便的女生好
嗎？
我偷偷扯了一下莫凜的衣角，要他說句話改變一
下話題。
誰知道莫凜看了我老半天，竟然挾了塊魚給我！
「你幹嘛挾魚給我？」我壓低聲音問。莫媽媽和
莫姊姊還在討論未婚生子的事情。
「那不然妳是要什麼？」莫凜一頭霧水。「高麗
菜？」
「……對……我是要高麗菜……」我還是不要太
奢望那根大木頭會突然聰明起來比較好。
「好。」莫凜愣愣的，真的又挾了高麗菜給我。
這天晚上，因為莫媽媽的堅持，我們只好退掉預
定好的飯店房間，借住她特別打掃乾淨的客房。
他們都是很熱情好客的，尤其是莫媽媽還打電話
通知親朋好友，說她兒子帶著女朋友回來了。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莫家就擠滿了人群，什麼
三姨婆、六叔公、大舅舅、小叔叔，全部都跑來泡茶
聊天湊熱鬧。
焦點自然是集中在我和莫凜身上。
老一輩的人其實很可愛，知道我們在交往，問的
問題、說的話都是──
「啊拎蝦米時準要結婚？」
「就速配ㄟ啊！緊生個金孫吼拎阿母抱啊！」
「嘿哪！無通忘記結婚的時準要叫阮，阮會傳一
個大紅包送拎啦！」
我聽的僵硬不已，只覺得他們想太多了。
因為坐了一整天的火車，我已經很累了，偏偏大
家都還聊的興高采烈，我只能乾坐在莫凜旁邊神遊太
虛。
好累啊……。
莫凜像是知道我的狀況，竟拉著我的手偷偷溜進
客房。
「累了吧？早點睡。」他體貼的問。
「嗯……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揉揉眼睛，疲
倦的倒在床上。
「不要踢被子，我先出去了。」莫凜細心的替我
把棉被蓋到肩膀。
「晚安，莫凜。」
「晚安，學妹。」
……。「莫凜──」聽到學妹這兩個字，我頓時
睡意全消。
「怎麼了？」他停下開門的動作，疑惑的問。
「聽說你剛才叫我學妹？」
「呃……不對嗎？」
「莫凜，我是你的誰啊？」我坐了起來，咬牙切
齒的問。
「女朋友啊！」這個問題他回答的倒是很順暢。
「既然是女朋友，你還叫我學妹？」
「那個……我叫習慣了。」他搔搔頭，笑的尷尬。
「習慣是養成的，如果你常叫我的名字，也會習
慣。」我很認真的說服他。
換來的，是一陣沉默。
「算了，習慣就習慣吧！」我躺了下來。「我累
了，晚安。」
莫凜替我關了燈，輕輕帶上房門。
我累了，眼睛卻睜的很大，我很疲倦，卻毫無睡
意。
晚安，學妹。
學妹。
我就是這麼在意，在意這個會拉開我們距離的稱
謂。
為什麼就連交往了，他還是那麼堅持呢？
是我太急了嗎？我是不是該多給他一些時間？是
不是不該要求他這麼快改掉習慣？
我想，如果我別再鑽牛角尖，別再為難他，對我
來說可能會比較好吧！
兩個人的相處，也會快樂點。
∵∴可不可以就為我，改掉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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