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然看著林曉今顯得脆弱的樣子，一時語塞。
他的確刻意隱瞞了方書妍的事，而且搞不清楚自己的
用意，如今驟然被揭發，他竟感到心虛。
不是欺騙，只是不夠誠實。
「我跟書妍其實還不錯，只是她之前交男朋友，比較
少和我們在一起。」她趴在桌上，覺得全身發軟。
他還喜歡方書妍嗎？從來不提是不是因為很在乎她的
關係？
「……過去了。」眉頭皺得很緊，方書妍痛苦的神情
再度浮現。過去已經過去了，忘記好不好？他學著她的口
吻。「已經結束了。」
林曉今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想要找出可以讓她信任
的肯定。「我只是覺得，我沒有隱瞞什麼，希望你也是。」
但她又有什麼資格這樣要求他，以一個朋友的身分？
知道方書妍是莫小然的前女友之後她過得並不好，實
際上儘管再怎麼無法猜測他的心意，她仍然忍不住有自己
的一套想法──
他還喜歡方書妍。
如果明明覺得他還喜歡方書妍，那她又為什麼要待在
他身邊？
她悶了很久，一點也不像自己了，忍耐著不在MSN 上
面點開他的視窗，不在手機通訊錄裡面看見他的名字並且
按下通話鍵，想讓自己冷卻一點，不要再因為莫小然而起
舞或是跌宕，直到前幾天何思賢終於將檯面下的腳踏兩條
船明朗化，和無法容忍這種局面的方書妍分手，和無法自
拔的佳珊交往。
林曉今很矛盾。
她害怕方書妍會回頭找莫小然，將要搶走她這陣子以
來的依戀，又善良的覺得方書妍或許該有個人照顧，才能
快一點擺脫情傷，而那個人，根本就毫無疑問的是莫小然。
這些天的掙扎讓她手足無措。
「書妍……有來找你嗎？」
「……沒有。」他緩緩的搖頭。的確沒有，他也不認
為向來自尊心強的方書妍會回頭找他。「妳要不要看我的
手機、MSN 紀錄或是樓下監視器的錄影帶？」
他竭力的給她任何有可能的證據，只想讓她安心。他
不想，讓林曉今一直處在目前的低潮狀態。
她不適合。
「……」
「哪，看一下。」莫小然輕鬆的說，玩笑似的把手機
擠在她臉上，逼她一定要接受。「裡面一通她打來的電話
也沒有。」
「你不要這樣！」林曉今連忙閃躲，尖叫不斷。
「妳這傢伙莫名其妙就跑來，害我一整天都沒有上到
課。」他沒打算要饒過她，捏住她的肩膀，開始抱怨。
「來了還一整天都不講話，現在要給妳看手機還敢拒絕。」
「我沒有拒絕啊……」林曉今掙脫不開，肩膀與脖子
之際又特別怕癢，每次只要一被莫小然逮住，就只有任由
擺佈的命運。
「那你看。」
「我相信你。」她連忙把手機遞還給他，撒嬌著。
「放開我啦，拜託。」
她一下子就忘記自己前一分鐘還沮喪到不行，和莫小
然的玩鬧總是讓她陷入一種很親密的只專屬於情人之間的
氣氛中。儘管事實上他們什麼也不是，但她發現自己自欺
欺人的本領愈來愈高，幾乎可以說服自己這樣沒什麼不好。
「不要。」他壞壞的加大了力氣。
「那我以後都不來找你玩了啦！每次都欺負我！」
「妳捨得嗎？」莫小然又靠近了一點，不受威脅的語
氣掠過耳邊。
「喂！最好是我會捨不得。」她生氣的轉過頭瞪他。
太近了，又是這種距離。
「……」很近的看著彼此的臉龐，都無法不失神。
距離很近，近到，只剩一個吻的念頭。
而分不清是誰先動了心，或是誰往前了分寸，緩緩吻
住的雙唇，既陌生又依戀，搞不懂確切關係，在這沉淪當
中卻又無需言明，也許是兩人掩藏在心中許久的想念，促
成了一個吻的動作。
她無能為力去為方書妍感到哀傷了，她開始確定自己
不想因為為任何人著想而必須放棄眼前的莫小然。
就要不能呼吸了，誰都不想先放開誰又不得不為，大
口的喘著氣，空氣中瀰漫的糾結彷彿推擠著他們，往彼此
靠去。
※
「莫哥哥你又在發呆了。」
「……現在又沒客人。」莫小然回過神，看見矮不隆
冬的mini又在裝老成。
「你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沒有！」
「哇！你最討厭了！」被莫小然突然一兇，mini愣了
一下，然後嚎啕大哭的跑回休息室找爸爸。
他重重吐了一口氣，對無辜遭受波及的mini感到抱歉，
但又無力去道歉。事實上，最近他對任何事情都感到意興
闌珊。
後來，他仍舊沒有給林曉今任何承諾，並不是對她沒
有喜歡的感覺，否則也不會發生那場失控的吻。只是面對
她等待著什麼的眼神，他卻早就沒了承諾的能力。
莫小然怎麼也沒辦法忘記，他曾經覺得除了方書妍以
外，他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即便他也和林曉今說過，過
去已經結束了。
「我回去囉！」
在他家待了一夜，兩個人相安無事的相處著，沒有再
發生任何超出朋友範圍的舉止，隔天早上載她到客運站搭
往台北的車次，林曉今的笑容是他所沒見過的平淡和堅強。
他連再見都沒說出口。
莫小然知道自己有多糟糕，也能感覺到她的失望和受
傷，只是無法去回應和安慰。根本就是糟糕透頂了，他完
全不想傷害她。
但他不認為有誰可以諒解，連林曉今都又躲了他好一
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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