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小靈在不在家：《隱形的存在》全新作品連載中

　　回到新竹都是凌晨兩點了，莫小然一邊上樓一邊往背

包裡找鑰匙，覺得好疲倦。


　　方書妍隱隱約約透露出不安全感，怕他會消失似的，

不曉得是對他不夠信任還是受的傷太深。


　　「林曉今？」一爬上自己租屋處的樓層，莫小然驚訝

的下巴都快掉了。為什麼？為什麼林曉今會坐在他家門前

還睡著了？「欸，欸，妳怎麼會在這？」


　　「啊……你回來了。」被吵醒的林曉今慌亂的站起來，

雙手先揉揉痠澀的眼睛再又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點。看看

手機上面的時間，沒料到自己一等就是這麼久。「你實在

太晚回家了，我很累所以就忍不住睡著了。」


　　「妳有事找我？」他開了門，不敢置信的推她進家門。


　　 「嗯。」她一看到那張柔軟的大床，還滿是睡意就忍

不住又倒上去了，好舒服，床單也好乾淨有熊寶貝的味道，

莫小然肯定是個重視睡眠品質的人。


　　「那妳今天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他往衣

櫥裡找件保暖的外套丟給她穿上，外面實在太冷了而她連

外套都沒穿。


　　「你自己說會回來的，我想說你回來再講啊！」林曉

今這才記起她衝到新竹的原因，才重新回憶起一整天內心

的矛盾和煎熬。「誰知道你這麼晚回來。」


　　「那還真是對不起喔！」莫小然笑了笑。「說吧！想

幹嘛？」


　　「先讓我整理一下。」她穿著過大的外套，正經的思

考了起來，心裡的告白念頭反應在表面就變得雙頰緋紅。

她真的要告白嗎？好緊張。「我……等一下，先借我看你

的手機。」


　　「幹嘛？」


　　「上次你讓我看我沒看，現在應該還有機會吧？」她

伸出手，笑容正經的收斂起來。


　　「幹嘛突然要看手機？」他疑惑的問，但還是從口袋

裡摸出手機。


　　「謝謝。」林曉今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接過手機按進

通話紀錄。


　　她看到什麼名字，就決定從今而後的態度。


　　「……小然，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書妍現在……是不

是你的女朋友？」在看到已接電話當中她最不想看到的三

個字，她開始覺得渾身不對勁，卻仍倔強的問出最後的退

路。


　　否定，就告白；肯定，就離開。


　　「我們……星期日的時候重新交往了。」他點點頭，

說話的時候有些苦澀，還是選擇誠實以對。


　　某些感覺告訴他，這樣坦白以後，他和林曉今之間的

默契就會扭曲甚至消失，他並不想接受這個改變，卻又不

得不為。上次他隱瞞方書妍是前女友的事情，換來她的眼

淚，那這次呢？他不想再看見她不快樂的表情。


　　「嗯……恭喜你們。」林曉今想要綻出很大很棒的笑

容當作祝福的禮物，反而掉下好多眼淚。


　　這樣的脆弱並不在預期中，儘管她早就知道不會多開

心。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呢？她的故事裡男主角竟然半

途脫逃，她又要怎麼走下去？


　　但是這麼哀傷的反應卻嚇到自己了，才發現原來她好

在乎莫小然，在乎到開始討厭自己為什麼當初不好好把握

機會，為什麼失控的接吻卻不要求承諾。


　　好像，也只能怪自己不夠聰明。


　　「曉今，妳……」莫小然無法反應。隱瞞跟坦白換來

同樣的結果，他要怎麼說才可以讓她一如往常？


　　「時間不早了我也應該回台北了。」她試圖擦掉眼淚，

看看手錶胡言亂語著隨便找藉口想要離開這個讓她尷尬的

地方。「掰掰。」


　　「妳在說什麼，現在很晚了不是不早了，就算我可以

載妳去客運站，也不放心妳坐夜車。」莫小然拉住她，很

擔心。


　　「你大概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吧？」她小聲的說著，但

仍讓他聽得清楚。「你大概不知道不管你做了什麼，對我

影響都很大吧？」


　　每多聽一次他的關心、他的在意，她就往下陷了一些。

她才不管這些的立意來自於友情，她就是會忍不住當作曖

昧！


　　對，自作多情，她活該。


　　一起去玩是朋友、打電話傳簡訊是朋友、接吻是她單

方面的失控。


　　「所以，拜託你放開我，我要回家了，我很好，還有

自己安全回宿舍的能力。」她刻意偏過頭，眼淚掉不停鼻

音好重，當結局以定，她可以改變什麼？


　　方書妍是她的好朋友，她能忍心再讓她受傷一次嗎？

她不能像佳珊那樣不顧一切，做不來橫刀奪愛的動作，但

她也沒有多大方，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不變的繼續跟莫小然

相處下去。


　　再怎麼謹慎，到頭來還是失去了她最在意的人。


　　「放、開。」她扭動手仍脫不開禁錮，只得加重語氣。


　　「……」


　　莫小然發現自己並不是沒有聽見林曉今的話，而是做

不到。他一點也沒辦法放開手讓眼前的女孩推開門、走到

屋外然後回台北，他不想，一點也不想。


　　他很在乎林曉今，他一直知道。


　　「我拜託你，讓我開心一點好不好……」


　　經過長久的僵持，林曉今終於無法維持最後的倔強，

軟弱的蹲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都走到這個地步還不願意放手，他是不是只想看她笑

話？


　　「對不起，曉今，我沒有讓妳難過的意思。」莫小然

跟著蹲下，很想伸手擁抱她卻只看到她的退縮。


　　「但是我很難過……」而且很狼狽，她覺得自己像個

白痴，大老遠從台北心神不寧的跑到新竹，還在莫小然的

住處前小媳婦似的等到凌晨兩點，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的告訴他她很愛他雖然他有女朋友而且女朋友還是她的好

朋友，最後再附贈一句祝你幸福我會默默消失從此不再帶

給你困擾。


　　世界上最不需要尊嚴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可是她真的很愛他。


　　否則眼淚不會完全不受控制，她不會連看他的勇氣都

失去，她不會一想到從此以後將要看不到莫小然就感到害

怕。


　　「我不要說什麼還可以當好朋友的場面話，你也不要

說。」她哭得厲害，每一句話都必須竭力控制呼吸。「我

們以後都不要見面了，把電話刪掉，把MSN 刪掉，我這樣

做你也這樣做，不然我一定會受不了，一定還是會好喜歡

你，一定會忘不掉。」


　　比起好面子的在告白失敗後還說什麼「其實我也沒那

麼喜歡你」、「還好啦我沒有很傷心」，林曉今的誠實更

讓人覺得不忍心。她就是不懂得、也不習慣去偽裝什麼，

所以受的傷比別人深，表現的比別人還難過。


　　「可是我們……」


　　「要好好跟書妍在一起喔！第二次在一起了，你們一

定是因為了解彼此的好所以才決定要更珍惜對方。」她說

著聽起來成全的話，其實只是要提醒自己一定要堅定。


　　如果不這麼對自己說的話，還是會無可救藥的繼續喜

歡他吧？


　　「我真的要回台北了，掰掰。」她站了起來，這次莫

小然沒有攔她。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為在乎的人好、也為自己好了。

方書妍說，如果要她快樂一點，請跟她在一起；林曉今說，

請讓她離開，這樣她會快樂一點。


　　他不是沒有選擇的能力，而是太貪心什麼都想要滿足。


　　門開了又關，從衣櫥拿出來的外套重新躺在床上沒被

領情，那個總是讓他精神一振的開朗笑聲或許再也不會響

起。